吴邪命,瞎子命,琲世厨

九年

【归】

霜降。杭州的天气终于彻底转凉。西湖的荷叶萧索,街旁的树枯萎了满树的叶子。

西泠印社边,王盟坐在小古董店的柜台后,闲极无聊地掸着一尘不染的桌面。

九年前,他本想辞了这份工作,工资不怎么高,没什么假期,一天到晚泡在仿佛永远堆着灰的拓本里,总担心这么下去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女友了。老板一失踪就是几个月,自己也就只能趁着这点空隙摆摆冷饮摊子赚点外快。

如今道上的人都知道他王盟是吴老板的心腹伙计。然而,只有他自己发觉了,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在看店的时候打瞌睡的小伙计,而他的老板,也不再是那个在他走了神砸了店里的东西时会气得跳脚的小老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看不清这个不再年轻的古董商人?

一阵冷风灌进室内,木门吱呀着被推开。门楣上的风铃轻响,将王盟自繁冗的思绪中扯出。

“老板!”王盟急忙从柜台后跑出奔至门口,确定那是消失了两个月的自家老板。门口的男人逆着光,脚下投下一片细长的影子。

王盟长舒一口气。

虽然整整迟了两个月,却也总算是回来了。

九年前,立秋,在老板终于决定定下心来做生意,顺便给自己涨涨工资时,那个黑衣青年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曾经乌鸦嘴地调侃老板你是不是回不来了,绝世高手都是这样儿,而他的老板,最终还是回来了。但王盟总觉得,老板似乎有什么东西遗失在了那年立秋,驱使着他每年立秋都会消失一个月,企图去寻找。

“铺子里的生意怎么样?”男人拖着行李箱走进铺子,身后的门重新将温暖的室内与外面的寒风隔断。

“各个堂口最近都还算安分,不过王二的伙计上个星期好像在山东淘出了一件龙脊背,就等着——”王盟失了声。

男人摘下帽子,两个月未曾修剪的头发有些长了,被帽子压得纷乱,总不离身的银丝边眼镜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白色的绷带缠住左眼。

“我回来的消息先别透露出去,盘口要是有事照旧你出面,王二的货先不急,搁置几天也无妨,”男人似完全不在意王盟的愣忡,径自交代着,“还有,这几天你可以不用来铺子里了。”

平白多了几天带薪假,王盟却没有太多喜悦。他看着老板拎起行李箱,独自上了二楼。沉重的登山包压在他的肩头,摇摇欲坠。王盟坐回柜台后,默不做声。

他想起过去的九年里,老板每次回来时,也总是风尘仆仆,满身风霜的颜色。这一次,他终于从老板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疲惫,从身体的每个角落里。

 

【盲】

回身关上门,放下行李箱,吴邪将肩上的登山包卸下,靠在墙边。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瞬间满室初冬的阳光。推开窗,楼下便是铺子的门面。古色古香的琐窗朱门,檐角的风铮清响,倒是会不时引来一两个外国游客拍照,颇像是一个名不经转的小景点。

没想到这三年不开张的铺子还有这样的妙处,我是不是该收点儿门票钱?吴邪失笑。

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这个时节的杭州已经不再温暖,甚至对一个南方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寒冷了。然而他在二道白河足足待了两个月,如今即便只穿一件衬衫套一件针织背心,也不怎么觉得冷。

他将行李箱拖回床边,打开密码锁拉开拉链放倒在地板上,自己兀自坐了,有一下没一下地翻弄着。

御寒的衣物堆做一堆,冻伤药膏、绷带、药品又堆做一堆,轻易便将一只行李箱塞满。吴邪弯着腰,将有些杂乱的物品分成两堆。

九年了,每一年,他都会背着两人份的装备踏进茫茫雪山,去寻找着连自己都已经为之而绝望的东西。

九年了,他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菜鸟,只穿着冲锋衣便跟进了长白山,戴着不配套的手套深一脚浅一脚地只会跟在那个男人身后,亦步亦趋。他已经可以辨别那些在旁人眼中别无二般的皑皑雪峰;他已经不需要向导,独自找到最近的路线前往那个温泉岩洞;他已经可以赶在秋季大雪封山之前,从容地赶回雪线上最近的补给点。

他以为,他已经不再会是那个男人的负担。他不再需要威胁打晕自己,不再需要拖着受伤的手腕,纵身跃下数十米的悬崖,他不再需要——

孤身赴一场,宿命的邀约。

是我太天真了么?

将装备塞回柜子里,吴邪阖上柜门。门上镶嵌着的穿衣镜中映着他的身影。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此时并没有丝毫属于吴家当家的霸气。不似吴家二爷儒雅中透着凌厉,也不似吴家三爷从不加掩饰的一身狠绝,他有的只是一个在旅途中跋涉太久的浪人所应有的疲惫与苍白。

吴邪苦笑,镜子里的人唇边是一抹自嘲的弧度。他抬手撕下脑后的医用胶带,一层一层解下缠在眼上的绷带,丢在手边的桌上。

他犹豫了片刻,尝试着睁开了左眼,想象中的酸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有的只是一片黑暗罢了。

九年前的致命伤如今彻底带走了左眼的视力。仅凭着一只半瞎的右眼,吴邪挣扎着赶在暴风雪前撤出雪山,最后被一队游人救下,送往当地医院。

再也提不起精神,也不想去收拾登山包里的装备,吴邪甚至觉得自己连换下衣服的力气也早已随着长白山上的风雪飘散远去,消失殆尽。

睡吧,别去想那既定的未来,让一切烦恼都消散如云烟。拉上窗帘,吴邪倒回床上,彻底沉入黑暗。

 

【父亲】

吴邪锁上车门,提起脚边的两只袋子。上了三级台阶,他按了按门铃。

自己的金杯已换了多年。用不着载胖子,也不用拖家带口地载着吴家的三个大老爷们儿,如今靠着这一辆新奥迪代步倒也还算顺手。

“来了来了,谁啊?”宅子的隔音效果不错,不过吴邪还是能想象到宅子里的人一路小跑过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大概正踮着脚尖从猫眼儿向外张望着。见了是吴邪,便又“砰”地火急火燎地开了门,“阿邪,怎么来了?快进来!”

“妈,我刚回杭州,这不就来看您了?”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如今早已青春不再,做事却依旧风风火火。吴邪笑了笑,唤了一声母亲。把手中的袋子交给母亲,他换了鞋:“妈,我带了些时令水果,洗了和爸一起尝尝吧。”

“阿邪,来看自家的妈还带什么东西?”母亲嗔怪,却还是接过了水果。

“这不是知道你和爸肯定不会有人想起来去买么?”

吴邪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客厅,看着屋子里的人,不由得愣了愣。

吴家在杭州的宅子虽不如长沙的老宅,却也不小。客厅里置了一组沙发,吴一穷坐在朝南的位子上,手里翻着一份晨报。吴二白则是坐在朝北的位子上,托着一只青花瓷茶盏,细细的品着,镜片上微微染了些雾气。两个同样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相向而坐,倒真像是两个老学究。

“阿邪,回来了?”吴一穷抬眼,视线落在这个两个多月不曾见面的儿子身上。

“恩,爸,我回来了。二叔,您也在。正巧我买了些新鲜的时令水果,您也一块儿尝尝罢。”

吴二白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吴一穷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时间竟不知能说些什么。

阿邪,这两个月去哪儿了?

阿邪,怎么总不回家?

阿邪,……

九年前的秋天,他突然接到儿子从黑龙江打来的电话,言辞间竟带着少有的慌乱与不知所措。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几分本事,做做古董生意也不过是搭着自家三弟的线罢了,但起码是不需自己再去操心了。

他长大了,虽然还不那么成熟。

然而那一次,他是真的担心了,却又无可奈何。吴一穷早就知道,自己是被从那个世界中隔离出来的。他想去帮助这个无助的青年,却无能为力。他甚至对老二发了火。

最终仍是无果。

他只能对自己的妻子说,阿邪和朋友去了外地旅游,这个月怕是不会来看咱们了。

妻子的失落溢于言表。

直到一个多月后,儿子再度回到家中。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再只是守着那一个小小的古董铺子,而是开始跟老二学着打理吴家的产业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变了很多,而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无从开导,只能默默地旁观,就像当年,他也是默默地按照老爹的意思,一心钻研学问;就像当年,他也是默默地看着老二是如何不动声色地设局,破局,与族人周旋;就像当年,他也是默默地看着老三是如何踩着手下的人,撑起了吴家的产业;就像当年,他也是默默地看着一夕之间,环子戴上了面具,世上只剩了吴三省……

“爸,爸!”吴邪唤着明显走了神的父亲,正将手里削好片成片的梨递了过去,“爸,尝尝罢。”

吴一穷收敛了思绪,放下报纸,接过碗,食不知味。吴邪见父亲接下了,又转手接着又拿起一只,削着皮。

“阿邪,最近铺子里的生意还好么?”吴二白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不错,总归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不会亏本就是了。”吴邪正淡淡应着,手中的水果刀锋刃却倏地错了方向,拇指上顿时多了一道伤口。

“阿邪,怎么这么不小心!”母亲正端着盘子欲将洗好地车厘子一并端上来,此时见吴邪伤了手指,连忙放下了盘子,自药柜中翻出药水和创可贴。她拉着吴邪的手指,对着灯光处理伤口。

吴邪偏了偏,眯起了眼:“妈,没事儿。”

只是小伤罢了。

“阿邪,你的眼睛——”

“没事儿,看过医生了,就是用眼过度,见光有点儿难受。不用电脑,休息两天就好。”

“那就好,天气凉了,自己注意点儿。”

“知道了,爸你和妈也注意点儿。”

“待会儿就别在这儿陪我们两个老头子了,陪陪你妈吧,她挺想你的。”

“恩。”

 

【母亲】

“阿邪,我正准备给你打条围巾呢。”一进房间,母亲便拉上了窗帘。屋子里的吊灯也没开,只是拧开了床头的一盏壁灯,明亮而不刺眼。

“妈,我又不怎怕冷。”吴邪笑了笑,却没有阻了母亲织围巾的兴致。他知道母亲只怕是三分钟的热度,学不了几天便会不了了之了。

母亲听罢,瞪了眼吴邪:“怎么不怕,小时候一到冬天也不知道是谁裹得像熊猫似的一团来着。”

“妈,我真的不怎么怕冷了,那不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么。”长白山你儿子都冒雪进过几次了,怎么会受不了杭州的这点温度呢。吴邪只敢在心里说说,他知道父亲并没有把自己每年都要进山的事情告诉母亲。

“给你织了就要带,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快,给我撑着毛线,你爸也不知道来帮帮我。”母亲柳眉倒竖,一面数落着丈夫的不是,一面将一把毛线塞进吴邪手里。吴邪只好无奈地接了,寻了一只藤椅坐下,将红色的毛线撑在手上绷紧。

母亲这才开了颜,自己也在床边坐下了。她手中拿着一个不到拳头大,只绕了一小半的线团,一圈一圈地绕着。

“阿邪,这次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遇到几个老朋友,耽搁了点时间。”

“哎,你整天在外面跑,身体怎么受得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又没个人照应,还是回家来住罢。”

“妈,我那儿又不缺伙计替我打点,王盟那小子也能替我料理不少烦心事儿了。”

“别给我岔开话题,我说的是没人照顾你生活,王盟能给你洗衣做饭么?你也不小了,三十多的人怎么也不知道收收心思,早日定下来,非要学你三叔——”

“妈!”吴邪轻叱,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掌间的毛线,暖色的灯光下鲜艳的红色却显出几分黯淡来。手指绞着毛线,他忽然想起一个月前,这双手还是冷而苍白的,皮下肿胀的感觉似乎至今犹在,“妈,三叔那是忘不了文锦阿姨,你就别念了。”

自己住了不到六年的公寓早在九年前便已经卖了,如今他只是独居在铺子的二楼。每日太阳一落山,他便将铺子里的灯都拉开。不愿枯坐着,他或是上网与coral的旧识交换资料,或是临临帖子,闲极无聊了便拿着鸡毛掸子将铺子里的柜子一格格得掸过。满架的拓本,不论真假,都陪着他,他不觉得寂寞,倒是一手瘦金体长进了不少。

“阿邪,我不是说你三叔,我是在说你啊。”

“妈,我暂时还不想,暂缓两年看看罢。三十六年我都过来了,住在楼外楼边儿上,还能把自己饿死不成?”吴邪慢条斯理地解开绕在手指的毛线,重新绕回手上。

吴夫人想着平日里丈夫的嘱咐,本还想再劝,却开不了口,只好定了定神,重新绕着手里的线团。

胖子大概这辈子是不会再娶谁了吧,吴邪想,倒也免了许多姑娘受他祸害,自己也不是唯一的一个单身汉。这几年他曾经抽空回过巴乃,见了面,胖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一壶酒,几个下酒的小菜,两人对饮,插科打诨,谈笑风生。然而当他问起胖子将来的打算时,胖子却一脸轻松地告诉自己,他这辈子估计就得耗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瑶寨里了。即便是他告诉胖子,他在潘家园的铺子自己也一直打理着,满屋子的明器,就等着他回去,可胖子只是笑着喝酒。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必再劝,只是心中却不由生出了几分羡慕。想起当年在四姑娘山上的日子,退一步脚下便是千仞绝壁,放眼处皆是雪峰嵯峨。那是绝对不同于长白山巅的景色,雪山下是蓊郁的森林,柔和而富有生机,不似长白的苍苍茫茫。

他想过自己是不是也该找这样一处地方住下来,借着时间冲淡心底的无望与悲哀,但他却知道他不能。他的父母仍等着他,他的家族仍等着他。

长白深处青铜门后的那个人,也在等着他。

成家这个词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他的父亲还有半辈子要同母亲携手平凡而安稳地度过,他的二叔还有半辈子要和他的茶铺,他的旧友,他的古籍度过,他甚至不像他的三叔,或是解连环,一辈子为了自己家族的命运而活。

他有时候会想象,一年之后,他会进入长白山最深处的终极,换出那个代替了他十年的男人,然后一个人永远留在青铜门后,和那个所谓的终极相伴终老。

到时候父母大概会伤心罢。倒是二叔,这次恐怕是不能再把他拖出来了。还有闷油瓶,他也会像自己一样,每年进山看看他么?

不过这都是明年事了,吴邪看着母亲手中的线团,说道:“妈,把围巾打长些吧。”.

 

【解语】

“”台上的花旦甩着水袖,眉目流转间烟波横斜,仪态万千。台上的一处霸王别姬正到了高潮,虞姬舞剑,霸王伤别。台下,一身黑衣的男人左手指间夹着一只燃到一半的烟,右手边的桌上摆着一台SONY的笔记本,倒是与红木雕花的明式桌椅显得格格不入。

“花爷,就是这儿了,您请进。”门外伙计的声音响起,为客人开了门。来人撩起数重珊瑚珠帘,径自走进包厢。

“小三爷,大忙人啊,大半年没见过你的人影了。”九年了,少有不变的就要数这一身粉红衬衫和这百转千回的好嗓子。当年也亏得协和医院的主治医师医术不错,这才没让他的嗓子毁在广西。吴邪看着解语花施施然地走到对面的贵妃椅上坐下了,心下想道。

解雨臣也在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还未开春,北京仍供着暖气,戏院里虽算不上春光融融,也不怎么冷。吴邪只穿了一双短靴,休闲裤,黑色的高领毛衣,不过仍有一截缠在颈间的绷带露了出来。这几年见惯了的银丝边眼镜也不见他戴着,而是换了一副深色镜片的无框眼镜。

“你又下斗了?”

“我又不属蛇,倒斗还讲究冬眠不成?”

“你的眼睛还没好,现在又把脖子给伤了,迟早有一天你也得栽在地里!”九月的时候自己在长白山出了事儿,也全靠小花派了伙计来打点,自己的左眼因为雪盲而失明的事也只有他知道。

“别瞎操心了,我不会等到那一天的。”吴邪笑了笑,不似平日里的笑里藏刀,此时眼中透着几分笑意。

“算了,随你,”解语花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到时候伤心地也不是我。”

“”

解语花喝着几千块一壶的银针,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上的表演。岁月并没有在这个往昔的花旦脸上留下痕迹,线条明晰的侧脸,丹凤眼凌厉而又妩媚。

“三月新月饭店有场拍卖,你去么?”吴邪抬手把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烟草的味道瞬间刺激着他的神经。吐出几个烟圈,一片烟雾如篆。

“怎么,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解语花挑眉,似乎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入了吴大老板的眼。

“那倒没有,只不过这趟去山东淘了件不错的货,眼见着这三月新月饭店又有一场拍卖会,就也来凑个热闹。”

二十几年前,吴家人算是最早抽身“它”的计划的,九年前,一切尘埃落定时,三叔已经不在了,二叔也没有出面管事儿的意思,他本该按照爷爷的意愿就此洗手,然而他不能。

十年后,青铜门后还有人等着他,他便不能不蹚这浑水。不同于还在道上活跃,这两年联手的解家霍家,吴家的势力早就收敛了许多,如今再想发展起来也颇不容易。初时几年,他都是在二叔的有意无意地指导下,凭着三叔留下的威势勉强掌住了三叔手下的盘口。他不希望自己走后,像当初三叔失踪时一般,冒出一个陈皮阿四似的人物蚕食自家的盘口。

“秀秀挺想你的,来的时候还埋怨你来了北京也不去看他呢。”见吴邪面上又露出了熟悉的空白神色,解语花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吴邪微微一愣,笑了笑:“看了你,不就算看了她么?”

“小时候你也是这样,说好了一起出去玩儿,你要是放了我和秀秀的鸽子,也是这么糊弄我们的,说什么‘你们去了就是我去了’,纯粹是扯淡。”

“那时候你还穿着女孩子的衣服没自觉地四处蒙人呢,说到底我还没听花爷您唱过戏那,怎么样,什么时候让我见识见识您当年万人迷的风采?”

“我?好几年不唱了,比不上这戏台子上的这些晚辈们,我还得陪着解家霍家的少爷小姐们玩儿那。”解语花一手支颐,看着楼下戏台上的悲欢离合,离愁别绪,良辰美景奈何天,不由得出了神。

 

解语花不再,无邪不再。

 

两天后,新月饭店。一对雍正釉上彩葫芦瓶,以五百万拍出。

 

出席拍卖会的客人里,也许有人知道这次的龙脊背出自吴家现任当家之手,却没有人知道,四个月前,吴老板手下某个盘口的伙计曾在山东淘出一件“龙脊背”,转眼又在道上销声匿迹。

吴当家手下,无人发一言。

 

【完】

 

 

2014-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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